不懂悲伤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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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悲伤的怀念

      记不清外祖母去世是哪一年？只记得那时少不更事。所以每当怀念起外祖母，模糊的是悲伤，清晰的是疼爱。
        那还是个大集体的年代，物质虽比不上现在的丰富，然而外祖母的日子过得还算丰润。还在母亲很小时，外祖父就去世了，外祖母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孩子，妈妈是老大。舅舅在外当兵，是汽车兵，经常穿梭在丛山峻岭和纷飞的 木仓 炮弹雨中给印支那抗美分子运送物资，因此外祖母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小舅刚结了婚分开另过。说是分开，可和没分没两样。
        记得外祖母不用参加集体劳动了，在家种自留地并养了些鸡、鸭、鹅、猪，长大了公的就杀了腌制储藏起来、母的就养着下蛋，因此外祖母家总是有吃不完的肉和蛋，那在当时是很奢侈的生活。这成了我有事没事就往外祖母家去的强大诱因。除此以外还有似乎总是吃不完的舅舅寄回来的糖果、村里各种水果。
  外祖母的慈祥更是我安乐的天堂。很小的时候就要做家务，只有到了外祖母家我才是现在称孩子们的“小皇帝”。我不用做任何事，只需享受外祖母变戏法般给我变出来的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没事了就听外祖母讲那在遥远的我不只是什么地方的舅舅的故事。说晚上在山里开车，不准开灯。常常有炮弹、炸弹打过来。我的家乡没有山，小小的我想象不出晚上不开灯冒着枪林弹雨在险山开车有多危险，但外祖母凝重的表情让我也跟着凝重。
        外祖母有很多话要跟舅舅说，也许她把我当作舅舅了吧，总在我面前说起舅舅，还说给舅舅做媒的事。我听得一头雾水。
        外祖母要我帮她写封信给舅舅。天啦！写信？我才小学二年级呢，老师从来没教我们写过信。外祖母把舅舅写来的信拿给我看。我看啊看啊，仿佛掌握了给舅舅写信的方法，还真给舅舅写了一封信。难为情的是我常常把我的身份与外祖母的身份颠来倒去。我总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人物关系。很多天过去了，终于憋不住和父亲提起这事。父亲告诉我怎么写，遗憾的是信都已经寄出很久了。唉，看看现在的孩子，一个个胆大聪明，就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时候咋就那么胆小而愚笨？我在替外祖母写这封信时，遇到了很多困难，都是一个人琢磨再参考着舅舅的来信。外祖母说舅舅没读过书，他的文化和本事都是他在部队GCD教给他的。我从小就很向往部队可能就与这有关，遗憾的是高中毕业那年高考前的征兵体检没过关。没读过书的舅舅能写出这么好的信这既给了我动力，也给我设置了阻力。动力就是我一定要帮外祖母写好这封信，阻力就是遇到了问题不好意思去父亲更不敢问老师。
  
        突然一天放学回家不见父亲，妈妈说陪外祖母到城里看病去了，又没多久，外祖母村上的孩子们也是我的同学邀我放学跟他们到舅舅家去。我去了，外祖母已经下葬了。当时我就回忆不出和外祖母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了，满脑子都是外祖母各种疼爱我的画面。不知为何心里没有悲伤，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奇怪。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吧？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历历往事就犹如昨天发生的一般。又到清明时，我没办法远赴老家去给外祖母的坟上添上一捧泥土，就借环网这个空间抒发对外祖母的思念。
        写到结尾才感到，虽无悲伤但泪眼却已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