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情还是救赎

小池

看了由杜拉斯那著名的小说改编的故事，《情人》。
     假设说要谈谈我对于电影的偏好，不得不事先举几个例子，而这例子就应该是每当别人问我爱看什么电影时，我脑海中会迅速跳出来的那几个名字。今年以来一直想重温的一部电影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部由莫妮卡.贝鲁奇主演的大片，比以往看过的任何反映二战的电影都让我记忆深刻、触动良多。也许是被主人翁那倾城的、超凡脱俗的美貌所打动，也许是在一个美貌女子身上所反映出来的世俗人情、真实人性，乃至由于大环境而带来的一叹三唱的命运让人唏嘘叹惋，总之这片子让我至今依然忍不住回想。
    然而其实我要说的是，一个好的影片类型其实就是这种以切入角度取胜，演员能用近乎天成而自然如斯的表演将人物情感细腻地、清楚地、不带一点含糊地展现出来的佳作，当然假设伴随着新鲜的生命气息浓厚的环境那是再好不过了。或许这是一种作为观众的完美主义的、近乎苛刻的要求，或者是众所周知的创作者们对好电影的盼望。
    记得很早以前还是一名文艺青年，偶尔能够在报纸上发表一篇围绕主旋律来褒贬时事，或者不那么酸腐又其实还是在无病呻吟的小文章的时候，便耳闻过杜拉斯的大名。因为少年时期受了张爱玲那华美又带有缺陷的小资情调和对待爱情黯淡无力思想的影响，在加上后来对村上春树文字太过琐碎和日本民族略显阴暗心理的轻微抵触，对于经常被和以上两位一起归类的杜拉斯，我一直没有刻意地去找出她的文章来读一读。然而还是看过一些文字的，例如她那著名的开场白：“我已经老了，有一天......”，那句著名的“那被毁坏了的容颜”，我甚至还在一篇文章中引用过一段话，大意是感叹自己在18岁的时候便老了。记得当时引用的时候是为了感慨时光的流逝，然而被编辑很无情的删掉了。由于你看看她的文字：“ 太晚了，太晚了，在我这一生中，这未免来得太早，也过于匆匆。才十八岁，就已经是太迟了。在十八岁和二十五岁之间，我原来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变老了。”对于当时的编辑老师来说，这样的话语实在是积极不足、消极有余。然而如今再看来，这句子到底是一种清醒还是糊涂，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观还是笑呵呵地冷眼看人的乐观？
     有人评论说：“杜拉斯的言语里有好多不可思议的蛮横和不可思议的俏皮，她的爱情里有太多不可示人的压抑阴沉，成熟世故的中国小资已经不能认同杜拉斯了。年岁渐长，他们会与她那些癫狂思想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些按着一个主流社会应有的规范和礼仪要求自己和教育孩子的人，她的很多句子只能让他们微笑。”或许早已不是小资，或许已成熟世故，如今再回头来看被改编成电影的小说时候，我有一种茫然和不能体会原作者良苦用心的抱歉。
    首先说背景，一个好的电影，除却那些魔幻的、科幻的或者不主要以自然景色为大背景的影片以外，假设影片中具备足够的能够反映出当时社会真实面貌的环境，不论是自然的还是人文的的，这必将对帮助人们把握故事情节以及人物心态产生巨大的促进作用。在电影中，对于越南这个国家，西贡这个城市原本就陌生的人们，呈现在眼前的是影片中那些不停游走的发出各种声音的人群，可以用脏、乱、差概括的大环境。或许是出于人类对于美好事物向往的本能，我选择了自动的回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他们穿过乱哄哄的街道走到街边屋子的时候，坐在旁边白发苍苍的老人歪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无声，然而却似乎包含世事的沧桑，令人浮想连篇，似乎老人已经习以为常。就在那一刻我相信15岁半的主人翁确实老了。乱哄哄耳朵声音，乱哄哄的景象一直围绕在他们的屋子外面，形成强烈的反差，不得不感叹生活的幽默。令人欣慰的是，让-雅克·阿诺在最后依然用了具有打动人心的反差效果：让她在寂静的甲板上，在唯有钢琴曲陪伴的无边寂静中发现了心中深藏的情感。或许可以理解，乱糟糟的环境一如她无法理顺的心绪，唯有在无声中才发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人物表现的模糊也是电影一个让我觉得茫然的地方。梁家辉长着一张外国人心中典型的中国男人的面孔，细长的单眼皮，内敛又含蓄的表达，细腻而又狂放的情感，算是表现得比较具体的一位。然而女主人翁，也许是由于年轻，也许是由于影片的要求，至少大多数时候，假设没有旁白我是无法感觉到她的情感的。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讲，这种模糊的身份，模糊的心态，模糊的情感正在等待着最后最具体的爆发。
    影片的结束，我个人感觉是狗尾续貂，或许正如那些戛然而止音符更能够让人对整个旋律进行回味一样，也许埋葬在眼泪中的情感更让人觉得真实。然而，就这样的结束，依然让人追问：这到底是爱情，还是对彼此的一场救赎？她通过认识这个有钱的中国人摆脱了家庭的困境，给一贫如洗的家人带来一丝希望；他通过她得到了一场爱情，也许从此开始带着这些回忆依然过着自己富裕而缺乏灵魂的生活。或许吧，爱情和救赎其实并不矛盾，更何况她在最后痛哭失声，而他依然能够向他以往说的那样，至今依然深爱着她。也许这就影片所要强调的，这就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