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蝈蝈声声唱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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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4 07:5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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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以为,中国有诗以来,歌颂鸟兽草木的好诗,都让《诗经》占尽了。信手拈来一首,便是绝唱:“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诗经·召南·草虫》)。寥寥几行诗,便把鸣叫的草虫、跳跃的阜螽这些小精灵们描绘的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形象而生动,令人过目难忘。难怪孔子说,读《诗》可以“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诗中的草虫,又叫草螽、螽斯,北方人称其为“蝈蝈”、“叫蚰子”。蝈蝈不仅名字多,种类也多,颜色、叫声各异。我的家乡在豫北平原,盛产蝈蝈,以秋天为多,名“秋蝈蝈”,叫声也最响亮。蝈蝈这小东西,是秋天的精灵。当秋庄稼绿满田野、枝叶蓄满汁液的时候,蝈蝈蹦跳、徜徉其间,啜汁饮露,“咯吱咯吱”地叫着,呼朋唤友,寻觅配偶,夫唱妇随,繁衍后代,编制着一派歌舞升平、生生不息的气象,弹奏着生命的鸣奏曲,给金秋田畴平添了勃勃的生机。
  每读此诗,我和童年伙伴一起逮蝈蝈的情景便立刻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萦萦于心。
  逮蝈蝈必先备好盛蝈蝈的笼子和逗引蝈蝈的“幌子”。编蝈蝈笼子是一个精细活儿,据说鲁班就是编蝈蝈笼子的好手。可是鲁班是几千年以前的人物,不会应邀给我们编笼子。远水不解近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相信编笼子这活儿不会失传。其实在这方面,邻居黄大爷就有一手好手艺,他编的蝈蝈笼子,结实,好看,而且呈各种各样的形状,似乎很得鲁班的真传。每当放学后,我们几个小火伴,就会缠着黄大爷教我们编笼子。编笼子的材料是高粱秆,并不难寻。当时,村庄周围田畴里很多高粱地,一棵棵的高粱组成的方阵,像古时征战的士兵成列成行,整装待发,红红的高粱穗恰似将士们手中猎猎的战旗和头盔上簇新的红缨。我们从高粱地里偷来高粱杆儿,黄大爷把它们麻利地破成一堆宽窄、长短、厚薄几乎一样的篾子,一袋烟功夫,就会变戏法似地编出一支漂漂亮亮的蝈蝈笼儿。我很想学会黄大爷的那门手艺,也好在伙伴们面前显摆一番,谁知,我在把高粱杆劈成篾子的过程中,不小心被锋利的篾子划破了手指,血染笼篾,折戟沉沙,半途而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快跑容易跌跟头。这话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君不见,林立高速公路两边的标语“十次事故九次快”,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所谓“幌子”,其实是逗引蝈蝈鸣叫的东西,恰似山民捕猎山鸡时用的“山鸡繇子”,是用来引诱猎物上当的。制做蝈蝈“幌子”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小伙伴们个个手艺纯熟:拿一根吃饭用的竹筷子,一刀两断,在方的一截儿的棱上,刀刻一些豁口,把圆的一截儿放在豁口上摩擦,就会发出类似蝈蝈“咯吱咯吱”的声音。筷子是小伙伴们从各家偷拿出来的。毕竟,任谁也不愿意糟蹋“吃饭的家伙什儿”。
  蝈蝈善鸣,被誉为“鸣虫之首”。南朝人刘孝标《广绝交论》有形象的比喻:“夫草虫鸣则阜螽跃,雕虎啸而清风起”。小小草虫,和雕虎并驾,其鸣叫之高亢激越,可见一斑。蝈蝈一般在寂静炎热的中午时分叫得最勤、最响、最动听。因此,逮蝈蝈一般选择在艳阳高照的午后。我和我小伙伴们总是在吃过午饭后,背起书包,装作去学校上学的样子,骗过家长的视线,在相约地点--长满荷叶的池塘边集合,清点人数和装备(蝈蝈笼儿、竹筷幌子)后,各自掐一片荷叶顶在头上,一头扑进那一望无际的黄豆地里。
  蝈蝈不好逮。逮蝈蝈要有极大的耐心和耐力,心急不得,心躁不得。我们家乡的蝈蝈通体是绿色的,和大豆叶子的颜色接近,很具隐蔽性,用眼睛很难发现它们。伙伴们大都蹲在田垄里,头顶荷叶,不顾汗珠子顺着小脸流,聚精会神,侧耳细听,循着声音寻找。有时,蝈蝈有意和我们作对,远远地听见它们竞相合鸣,走近了却噤若寒蝉,销声匿迹。这时,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幌子”就派上了用场。小伙伴们拿出“幌子”互相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些警惕性不高的蝈蝈不辨真伪,随声附和,从而引起蝈蝈们的共鸣。我想,大概蝈蝈们也像人一样,有着在同行面前不甘示弱的本性,如同闹元宵时村街上请来的两个戏班子,哪家也不甘服输。只要有一只蝈蝈开了头儿,立马会带动响声一片。我们循声而去,一找一个准。
  蝈蝈不会飞翔,却有极好的弹跳力。《尔雅》说:“螽丑奋”。说的就是螽斯善跳。因此,当听到它的叫声时,不要冒然行动,要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到它的跟前,把两手拢成簸箕状,出其不意,猛然扣手,蝈蝈便在手掌心里了。然后慢慢地将手指收拢,腾出一只手,捏住蝈蝈身体的上部,放进预先准备好的笼子里,大功就算告成。假设操之过急,一次不能成功,让蝈蝈蹦进豆垄里,那就好比鱼儿游进大海、老虎放进深山,惊弓之蝈,草木皆兵,再好的蝈蝈也别想再逮住了,到那时悔之亦晚。其实退一步说,世上果真有卖后悔药的话,连喝三大碗,悔青了肠子也没用。有的小伙伴情急之下,用头顶的荷叶罩将下去,蝈蝈倒是罩住了,但因为用力过猛,结果使好端端、活生生的一个蝈蝈瞬间横尸豆垄。从此以后,落了个“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遗憾结局。
  逮到的蝈蝈当然要每天喂养。蝈蝈喜食白菜叶、丝瓜花和南瓜花,而且饭量极大。自从我逮到蝈蝈之后,我家院子里丝瓜架上的丝瓜花、院墙根的南瓜花,差不多都成了蝈蝈的腹中物。蝈蝈这东西,适应性极强,而且心无城府,随遇而安。生活在天当房地当床的广阔空间里,悠哉游哉地鸣叫;偏安于拳头大的笼子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仍旧悠哉游哉地鸣叫。难怪蝈蝈们一个个养得大腹便便、白白胖胖。这种心态,谈不上多么的良好,却值得人们深思借鉴。
  儿时的我不像现在的我的儿子,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我每天放学回来,万事皆休,唯一的活儿,是把盛蝈蝈的笼子挪挂在阳光照射到的枣树的枝椏上,给蝈蝈喂食饮水。之因此如此,据说是蝈蝈鸣叫的声音不是从口中发出的,是翅膀摩擦所致,太阳光照射地越厉害,蝈蝈的双翅越干燥,发出的声音就越清越、越响亮。开始我不相信,为弄清这个问题,我躲在蝈蝈笼子旁边,目不转睛,足足观看了一个时辰,最终发现确实如此。由不懂到怀疑,由怀疑到质疑,由质疑到深信不疑,量变引起质变,我对蝈蝈的认识有了一个以事实为根基的飞跃。因此,每天放学后,我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动作:把盛蝈蝈的笼子挪挂在阳光照射到的枣树的枝椏上,给蝈蝈喂食饮水,然后趴在丝瓜架下的青石板上闭目养神。丝瓜叶蔓缝隙里筛下的斑驳阳光沐浴着我,习习凉风穿过院墙轻拂着我,蝈蝈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天籁之音撩拨着我,那真是皇帝过的日子,叫一个惬意!
  据说,慈禧太后也喜欢听蝈蝈叫,太监们一到夏、秋天,便忙前忙后地为太后老佛爷逮蝈蝈。试想一下,戒备森严的连人都不能随便进出的深宫后院,不时传出蝈蝈“咯吱咯吱”的叫声,确实不乏田园之感,也不乏滑稽之感。何止是慈禧太后?!历史记载,大清王朝从康熙、乾隆直到宣统,许多皇帝都喜欢蝈蝈,乾隆游西山,听到满山蝈鸣,即兴赋诗:“……雅似长安铜雀噪,一般农候报西风……”末代皇帝宣统与蝈蝈的情缘更是带有浓重的神奇色彩。记得电影《末代皇帝》中有这样的情节:1908年,年仅三岁的宣统在举行登极大典,宣统在“皇上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中茫然不知所措,直直的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当宣统发现了大臣陈宝琛身上的蝈蝈时,才露出天真的笑容。宣统把蝈蝈藏在金銮宝殿的座位上面。五十九年后的1967年,宣统身穿中山装,以平民的身份又出现在太和殿,为了证明自己曾是太和殿的主人,当着红卫兵的面从宝座上掏出他藏的那只布满灰尘的、精致古朴的蝈蝈笼子。五十九年了,蝈蝈依然健在。而且,这只老蝈蝈爬出来,伸了伸腰,动了动翅膀,又发出清脆的鸣叫声。虽然这神来之笔只是作家精心描述的艺术真实,无论现实是不是真实,且不管它,但由此可见清廷蝈蝈热的生活真实。
  蝈蝈是一种杂食虫类,集植食性、肉食性与杂食性于一身。它在捕食田间害虫的同时,其啃啮庄稼叶子的本领比蝗虫蚂蚱要厉害得多,尤其喜欢蚕食豆科植物的嫩茎与嫩果实。记得小时候,村北那片盛产蝈蝈的豆子地,大豆的叶子被蝈蝈啃啮了大半,大豆也减产了许多,村民们却把账记在了蝗虫蚂蚱得身上。之因此出现这样的结论,皆是由于蝈蝈能发出声音,且这种声音又普遍受到人们的喜欢和欢迎。爱屋及乌也好,落井下石也罢,人们从心底里讨厌蝗虫蚂蚱,喜欢蝈蝈或者螽斯,这是确定无疑了的。尽管这种偏好没有理论上的科学依据。
  蛰居小城,秋意渐浓。窗前翻阅《诗经》,楼前不远处农人的菜园里,不时传来零星的蝈蝈的鸣叫,声声唱着清秋。尽管单调,却不经意间把我带到童年的无邪岁月,颇令我欣慰。合上书本,一番祝愿在心中泛起: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这是诗经《周南·螽斯》一诗里的描述,其大意是:蝈蝈绿翅振,聚来鸣好音,你的众子孙,多得连成群。蝈蝈绿翅振,轰轰唱好音,你的众子孙,绵长如彩云。蝈蝈绿翅振,相聚共纷纷,你的众子孙,多得如星群。
  是啊,祝愿蝈蝈多子孙,年年聚来鸣好音。喜欢蝈蝈,喜欢蝈蝈的鸣叫,喜欢蝈蝈声声唱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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